我的朋友少,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,所以给人种感觉是总在来来去去写他们的动态。19号那天,陈坤周迅的山下学堂上线招生,学堂团队的小朋友问领导:“咱们要不要去找菜头叔,请他写一点什么?”领导回答说:“不用,他自己肯定第一时间会写的。”领导后来对我说:“你看,果然。”
是这样的,不用说我也会写。我没有什么别的本事,写字是我最拿得出手的能力,对于我来说,为朋友写字就是我最强力的支持。而且做这件事情我很快乐,比为我自己的产品写广告还要投入用心。我想,这大概就是我朋友少的原因吧。
今天,2017年10月26日,南派三叔正式重启《盗墓笔记》。在青铜门重开之际,作为南派三叔的朋友,我有些话想要说:
抛开我是南派三叔朋友的这一层关系,站在一个观察者的角度来看他这十多年来的人生历程,也堪比一出精彩绝伦的美剧。从这十多年的人生历程之中,南派三叔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进入时代洪流,到被洪流席卷而去丧失自我,再到挣扎对抗终于驯服水性开始畅游,是一段完整的自我成长过程。
《盗墓笔记》是南派三叔的成名作,最初的动力并非是为了文学梦想,而是所有和无数进入大城市的小城青年一样的两件事:穷和无聊。为生计所迫,想要在杭州这个寸土寸金的大都市生存下来,他做过网站开发,做过外贸小商品。在颠沛流离的生活里,他去过后来笔下描述的各种荒僻所在,也见识过人世的五彩斑斓。
他时常陷入绝境,然后凭借自己的急智付出极大的牺牲之后得以逃脱。记得他曾经和我说过一件事情:当他做外贸出口的时候,一家生产商收了他的款却不给他货。他坐了很久的车,七拐八弯跑到那条破烂的村子里去找,对方找了七八个彪形大汉,操着他听不懂的土话,骂骂咧咧地把他给扔了出来。那时候,如果到期不能交付货物,他就彻底完了,不单会损失掉所有的钱,也会损失唯一的大客户,再也没有下一单,彻底从外贸生意里出局。
他蹲在村口抽了只烟,转身回村,找到了村里另外一家生产商。给对方看了自己的外贸订单,讲述了自己的困境,并且表示可以用更优惠的价格合作。几分钟后,合作达成,新生产商说是要带着他去和上一家解约。于是,十分钟之后他就看到了自己有生以来最为惊悚的一幕:
新生产商带着几十号人,把上一家团团围住。然后走进办公室,把对方按在座位上。新生产商拉开抽屉,把对方的手强塞进去,然后疯狂地拉开又关上抽屉,用抽屉缝夹对方的手指。一边夹手指,一边揪着对方的头发狂呼:“还钱!”钱很快拿到了,落到了新生产生的腰包。那一单南派三叔最后没有任何利润,但是他保住了自己的订单,按期交货。同时,他得到了一家长期合作的生产商,按照那个夹指狂人的话来说:“小伙子,你知道来找我,你这人眼光不错!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
他懵懵懂懂地闯入了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世界,在那个世界里他如此弱小,随时可能被人一口吞掉,连骨头都不会吐一根出来。但是他最终还是走出来了,而且是以对等的身份,作为一名合作商被礼送出境。
从写作领域进入影视行业,对于一个作者而言,同样是进入了另外一片黑暗森林。每一个天真的写作者最早都会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,认为这片森林会带着鲜花掌声和香槟欢迎自己,然后按照自己的意愿,在银幕上把自己笔下的故事变成精彩的视觉形象。这种幻想几乎成为了所有作者的执念,一定要在银幕上看到的自己的故事,为此,值得付出任何代价,什么样的酒都敢喝,什么样的约都敢签,什么样的宣传文案都敢写。最后,什么样的锅都得自己背。
大部分作者都不明白一个道理:影视作品的本质是商品,作者只是原材料生产商,相当于山村里的老农,能种出世间独一无二的米。但是,如何把这些米做成饭,做成什么样的饭,用什么碗筷,配什么菜,其实和那个老农没有任何关系。因为老农没有出钱,他出的是米,而米究竟怎么做,那是出钱的人说了算。
于是,最后做出来的那碗饭,永远都不可能是老农认同的滋味。别人买了你的米,用五毛钱的锅来煮,配两毛五的鲜肉,端出来告诉你这就是盛宴,转身对所有食客说这就是你指定的烹饪方式,是你指定的配菜,是你认定的滋味,这就是这片森林对于一个作者的规矩,作者只是商品生产链条里的一个环节,一个看起来人人尊重但其实根本没有人认真对待的项目吉祥物,你去演你的吉祥物就好,最后记得在那一碗五毛钱的饭上加持一下,开个光。
南派三叔再一次蹲在村口,抽了一夜的烟,头发掉得满地都是。他放下锄头转身进村,开始学习如何做饭炒菜。
现在,《盗墓笔记》重启。记得看一下海报上面的那行小字:南派三叔 总监制/总编剧。这一次出村的时候,他有了自己的锅,有了自己的灶,有了自己的餐馆,他自己来做大厨,和村子里的其他餐厅是对等关系。这世间究竟是菜决定厨子餐厅能不能活,还是厨子决定什么能成为好菜能不能入口,这一次我们可以看个清楚。
祝贺农民伯伯南派三叔,祝贺新任厨师长南派三叔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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